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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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离】生一个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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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是秋季里连日响晴的天权王都第一个雨天。

  

  晨起时窗上的喜字、檐下的灯笼都被雨水打得褪了色。不及向煦台墙壁厚实,小木屋里凉得很。二人虽是盖了一床被子,但是碍于慕容黎如今禁不起情爱,就只是和衣而眠,执明伸手摸摸他那一侧的被子,才发觉被子里冰冷,连一点儿体温都没有。便连忙叫人拿了炭盆,自己把人轻手轻脚地抱到了自己睡的外侧裹严实,坐到床尾把他的一双脚都揣到了自己怀里。

  

  这般折腾一次慕容黎自然是醒了,感觉到自己的一双脚踩着执明的胸口,顿觉不妥,挣扎着要他放下。执明继续揉着有些浮肿的脚背,敷衍说这就放下,等她们灌个汤婆子来的。

  

  脚下温热,像是踩进了暖和的温泉水里,很快就全身都暖了起来。

  

  捧着梳洗的水盆、并上执明要的炭盆和汤婆子的小姑娘们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面面相觑,一个个小厚脸皮都不怕羞地偷笑。

  

  执明面不改色地把那双脚揉的温热,轻轻地低下头在脚背上各亲一口,才塞回到被子里,慕容黎却有些臊了,侧过脸去闭上眼装睡,披散的长发间露出的耳朵尖有一点红。

  

  执明接过汤婆子塞进了被子里,放在了他的脚下,转头装出唬人的威严面孔道,“说说吧,你们在笑什么啊?”

  

  在慕容黎跟前伺候的几个宫人是最知道他的,因此胆子不小,七嘴八舌地说王上待侯爷好,奴婢们都很羡慕呢,又说王上必定会与侯爷长长久久、儿孙满堂——执明给这句儿孙满堂唬得险些被口水呛了,但总体还是很满意这些吉祥话,眉开眼笑地说有赏,净了手接过温水浸过的帕子,探身去为慕容黎擦拭面颊,自己的一颗心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阿黎,”他的手捧着他的面颊,太过清瘦了些,在他的掌中显得小小的,“醒来了就起来喝药,然后吃些东西。”

  

  慕容黎睁开眼看他,那一脸傻气又甜蜜的笑直冲进眼帘,不觉心中一软,点了点头,由着执明伸手扶他起身。

  

  他的笑容总是很浅很淡,嘴角只会轻轻地勾起一点儿,眼光会稍稍柔软,不会有更多,以至于大多数人捕捉不到他的笑容。

  

  很多时候,只有执明知道他笑了,并由衷地为这一点儿浅淡到辨认不清的笑容而喜悦。

  

  药汁清苦,腹中两个小的折腾不休,慕容黎虽一直微微皱眉,但执明却分明知道,他是笑着的。

  

  “阿黎,你又在笑什么?”

  

  慕容黎摇头不语,他不会说他又想起了梦里见过的那两个争先恐后地张着小手朝他跑来的小肉球,他们生着小狗一样圆溜溜黑漆漆的眼——他们和执明真像。

  

  两个猴儿踢踹得凶,隔着半截被子都能看见里面的动静,慕容黎被闹得额角见汗,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边。

  

  执明轻轻地把手覆在上面,带着警告意味地轻拍两记,“都不许乱动了,乱动的都是坏孩子!”

  

  还特地摆出了平时在朝堂上唬人的威严脸来,效果不错。

  

  两个小家伙委屈巴巴地缩了缩,不敢乱动了。

  

  慕容黎好笑地也在那片隆起上安慰地抚了抚,垂下头,几缕发从肩膀滑落了下来,执明悄悄摸了摸,只觉没有先前莹润顺滑了,有了些干枯的意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进的东西都补给了两个小的,心里忽然有些难过,没头没脑地闷声道,“阿黎平日要多吃一点儿。”

  

  慕容黎不知他为何忽然又有了点情绪,但还是点头说好,帮他把蔫巴巴的小紫毛别到了耳后。

  

  

  

  晌午时执明去更衣准备赴宫宴,又派了车辇来接慕容黎回向煦台。

  

  小院建在王宫边角,原本离向煦台不过千步,但执明还是谨慎地反复叮嘱驾车的务必小心,莫要颠簸到了人。芝兰玩笑说,王上恨不得把侯爷挂在腰带上,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才放心呢。逗得慕容黎笑了,执明也露出了点羞赧之色,这才恋恋不舍道,那本王走了啊。

  

  慕容黎朝他轻轻点头,注视着他爬上了另一车驾。

  

  

  

  慕容黎前日为了给执明过生辰委实劳累了些,回到向煦台未传午膳,芝兰命人进了些煮得软软的拇指大的小馄饨,人吃了两颗忽然难受了起来,忍了片刻还是吐了出来,不肯再吃了。靠坐着看了会儿书,便昏昏沉沉地睡了,只是心慌气短,睡一会儿就醒来一次,做了许多记不清楚、却偏偏让他不安的梦。

  

  最后一次醒来时已近黄昏,但是还未点灯,殿内光线很暗,那只孩子的小鞋子还放在枕边,慕容黎拿在手里发了会儿愣,只觉心口扑通扑通地越发难受了起来。

  

  芝兰?慕容黎皱着眉唤人,先前吐过一次,胃液灼痛了喉咙,声音有些微哑。

  

  一个有些脸生的宫人匆匆进来,应道,侯爷有何吩咐?

  

  不是在内殿伺候的人。

  

  慕容黎问,王上呢?还没回么?

  

  那宫人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奴婢不知,侯爷还是问芝兰姐姐吧。

  

  慕容黎听得莫名其妙,但也警觉这回答古怪,便严厉了两分,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瘦瘦小小的姑娘吓得当即跪下,连声道奴婢不知道,芝兰姐姐不让说的。

  

  慕容黎心里觉察出不对来,当即撑着起身,他的手臂上没什么力气,如今身子又重,起得太疾,一时腰背抽痛得厉害,腹中的两个也不舒服地踢打了起来。

  

  他试着自己穿上鞋子,只是如今腿脚浮肿,虽重新制了鞋袜,可自己弯不下腰,一时也是穿不上的,试了两次便索性放弃,赤着脚往殿外走去。

  

  外面天色阴沉,淅淅沥沥地下了雨,执明唯恐他着凉,已让人烧起了炭盆,但是地龙却还没烧,砖石上冷得彻骨,让孩子们踢踹得更凶了些,但是他已顾不得,从晌午与执明分别后的不安在此刻愈发地强烈了起来,他仅剩的一个念头便是得见到他才行。

  

  他如今走不快,身上又没力气,走到殿外的檐下,芝兰几个便匆匆忙忙地来了。

  

  芝兰是最伶俐地,此时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异样来,笑言道侯爷怎地自己起了,雨天凉的很,还是回去躺躺,差不多该传晚膳了。

  

  慕容黎的脸上一片平静,点了点头,淡淡问道,王上呢?

  

  王上...宫宴还没完呢,说...让侯爷先用膳,不必等他。

  

  芝兰努力地把这套说辞流利地说完,但偶尔的停顿还是暴露了这是一句谎言。

  

  我再问一遍,王上呢?

  

  慕容黎一字一句地说,脸上的神色已变了,森冷和逼人的威压令平日里在他跟前插科打诨的小姑娘们吓得跪了一地。

  

  战火平息,他又卧病已久,时常让人忘了慕容黎究竟是何人。

  

  王上他...侯爷您千万莫急,起码,起码让奴婢先帮您把鞋子穿上......

  

  芝兰阖目,狠狠心道,之后...奴婢带您去找王上。

  

  

  

  执明被放在寝殿的床上。

  

  他久未住在自己的寝殿了,那张床太大,他睡在上面的模样像个小孩子。

  

  银针刺在他的命关大穴上,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廖峥将针一一拔出丢在地上的铜盆里,每一支银针的枕头,都带出一只细细的线虫。

  

  铜盆里倒了浅浅一层油,一只一只线虫拔出后,廖峥将火烛往铜盆中迅速一递,火光便“呼”地一下窜起,哔哔剥剥地烧出一股焦臭。

  

  慕容黎被那味道呛得胸口翻腾,他的脸色是与床上的执明如出一辙的惨白,见廖峥拔出了一批针,却继续下针,唯恐扰了他不敢上前,脚下却虚浮得几乎站不稳。

  

  太傅侧目看见人隆起的腹部,和纸片一样单薄的肩膀,心中叹气,脸现不忍之色,拦了一个宫人低声吩咐说,去给慕容...给宣侯找张椅子来,弄个坐垫,让他坐下来。

  

  宫人依言去搬了椅子来,慕容黎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执明,却仿佛没有听见耳边有人请他坐下似的,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回应。

  

  直站到廖峥起身,才晃了晃,仿佛刚刚回过神来。

  

  “如何了?”他问,嘴唇哆嗦得几乎吐不出字来。

  

  “压住了,蛊虫清出了大半,”廖峥捏住人的牙关,将一颗丸药喂了进去,“但解毒暂时还无法。”

  

  慕容黎勉力点了点头,仿佛一点一点找回了主心骨般站直了身体,问道,“能压制多久?”

  

  “...不好说。”廖峥看着他的脸色,一时不忍说出确切的数字。

  

  慕容黎在来的路上听芝兰与他说了大半,知道是献歌舞的伶人中混入了刺客,投了毒,又以丝竹控制蛊虫发作,也知道刺客已经被俘,当场便咬了毒丸死了,心里多少有了准备,但听见这句“不好说”,还是胸口一滞,喉中翻涌起一股血味。

  

  他轻轻地在床畔坐下,像怕惊扰了人一样,踌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把他冰冷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那双手不久前才握着他肿胀发凉的脚取暖,还覆在他隆起的腹部上吓唬小家伙们说“坏孩子才乱动”,还抚摸过他的发,捧着他的脸叫他多吃一点儿。

  

  那双手总是那么暖和,怎会突然这样凉了?

  

  他的眼中酸涩,却也深知此时不能也不该软弱,只得深深地呼气,将全部情绪压下。

  

  “方才仵作来报,那死士身上,有天璇的图腾。”

  

  太傅缓缓开口,一句话便引得慕容黎回过头。

  

  “他咬下毒丸后问,可还记得天璇故人。”

  

  “天璇故人?”

  

  慕容黎的双眸漆黑,带着冷意,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这笔糊涂账,终归还是要清算的。



—————————TBC—————————

不算刀 嗯...不过这更确实不太甜 

先别忙定论 慢慢看吧~ 没有大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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