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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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偶尔给孩子讲故事的嬢嬢。

【执离】生一个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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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黎这一觉睡到暮色深沉,向煦台的烛火通明,转过头,正能看见把头埋在手臂间熟睡的执明,露出来的半张脸在灯火下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慕容黎没有急着起身,侧着脸瞧了一会儿,记起当年他初到天权为兰台令时,执明就整日整日地赖着他。说是看折子,实际老是叼着笔杆眼巴巴地看着他,时常半天也看不完一本,看着看着就瞌睡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有时他嫌他帮不上忙,恼了,冷淡地要他回寝宫去睡,他就委屈得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在他的门前转来转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寻个理由进来了。

  

  谁家王上是这样待一个臣子的?

  

  慕容黎初时只当他是个色胚,不过是喜欢他的那张好皮囊,可这也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直到一次被他撞见了沐浴,才知他的这份喜欢干净得像个孩子。当时他散着发,没有用人侍候,正自己起身去给浴盆里添一点儿热水,莽莽撞撞地冲进来的执明“啊呀”一声,竟下意识地去捂眼睛,像个不小心看见男人裸体的姑娘,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听见慕容黎问,“王上怎么来了?”才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膳房新制的点心好吃,所以给他送来了,门口也没人守着。

  

  后来慕容黎问,你那日看见了什么?

  

  执明想了想,认真道阿黎太瘦了,该多吃点。

  

  慕容黎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了许多事来,纵是自觉对万事已麻木了的一颗心,也莫名地又像是被什么涨满了。他的半张侧颜安宁静好,半边藏在臂间,这许多年,仿佛什么也没变过。

  

  执明、执明、执明。

  

  慕容黎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何苦和他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他蹲在夜市里弄掉了糖人的陌生小孩子跟前,说别哭别哭,看哥哥再给你买一根;他从前在战时驻扎的百姓家里给年迈寡妇做媒,说阿婆,对门的王家爷爷天天给你送枣子打水,肯定是想讨你做婆娘;攻下一城,他给满城的难民开仓吃顿饱饭,又高高兴兴地开了私库,给将士们一人添根鸡腿,然后护着最大的那根一路小跑,举到他跟前,献宝似的说阿黎阿黎,快来吃鸡腿.....

  

  全钧天的百姓,识得他的,不识他的,无一不道执明是仁君,也是明主。

  

  他也值得全天下的人爱戴。

  

  他的手指流连在他的额头、睫羽、鼻尖,却不舍得真的触碰,恐扰了他睡眠。

  

  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他弄到床上,只好拿了自己身上的薄被,起身轻轻地披挂在了他的背上。然后,穿上鞋子,慢慢地走到了露台上。夏日里的风没有暮春时那么大,闷闷暖暖的粘腻。檐下的燕子飞回来了,大的在哺喂小的,小的张着嫩黄色的小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休。

  

  慕容黎仰头看了一会儿,手慢慢地覆上了隆起的小腹。

  

  他没有告诉执明,前几日,他动过了。

  

  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伸了伸手,向爹爹打了个招呼。

  

  他不想让执明遗憾,所以悄悄地跟他们的小家伙约定,下一次,你要在父王在的时候动一动,那样父王才能摸摸你,他很喜欢你。

  

  他久未起床,难得这日睡醒多了几分力气,站了片刻便觉晕眩乏力,只得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他看着檐外烧红了半边天的晚霞,忽然想起,若是萧还在就好了。


  



  而执明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好。

  

  那个廖神医看诊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一盏茶便出来了。

  

  也不似宫里的医丞们那样精心措辞,只告诉他,慕容黎腹中所怀是双子,怕怀不到足月,能调理的时间不多。忧伤肺、思伤脾,他五脏俱伤,这情形,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小均安的把握不到一成,何况他已自断了生机,这样便是熬过了产子这关,也多不过一年光景。

  

  执明神色一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却显然不愿与一个初识的医者多说。

  

  然后,那廖峥便急了,怒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把他的事告诉我,他年纪轻轻,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如何病到这般田地?

  

  他说的是“你”,不如何恭敬,执明却也不生气,反而倒是有些意外之色。

  

  沉吟片刻,终于慢慢地开了口。

  

  从初初相识说起,到说人远走遖宿,再到天下大乱,瑶光复国,天璇灭、遖宿灭,半路杀出来的开阳。他也不知人究竟熬去了多少心血,最后却一撒手,将瑶光奉上,不辞而别,欲只身渡江而去。执明自然是不肯的,江畔的渡船早已被慕容黎毁去,为的就是不让执明追上,却没想到他竟直直地跳进了水里朝他游去。时值深秋,江水冰冷,执明又是半吊子的水性,扑腾了几下,就被吸饱了水的厚实衣裳拖得往下沉,慕容黎明知若出手便再也走不成,又明知侍卫们会救他上来,但还是不忍,竟也下水救了他上岸。他只是呛了水,昏了半晌便醒了,这一次受寒却一下子激发了慕容黎的隐疾,自此越病越沉,再没大好过。

  

  他也说战时慕容黎曾在一年深秋寒夜给他说的故事。

  

  南飞的大雁,若有一只落了队,与雁群失散了,无论多么努力地朝着南飞去,却往往会迷路在北方的风雪里,再也回不去了。

  

  他亡国破家,瑶光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盛开的羽琼花,他如何能忘,怎能放下?

  

  他像那只一门心思朝着南飞的孤雁,飞了太久,也太累了。

  

  执明怎么舍得,再去碰那些鲜血淋漓难以愈合的创口。




  

  廖峥听了却颇为激动,狠狠地砸了瓷杯道,“荒唐!”

  

  “他糊涂,你就这样纵着他?!他若就这么死了,当年拼尽全力护他一命的人全都白死了!他的父兄要他活着是要他复国报仇的?你怎可由着他钻牛角尖!”

  

  “他举目无亲,你难道不是他的亲人了?!孩子不是?你就惯着他吧!好的惯也就算了,他不想活了你也由他?!”

  

  执明听见这气势十足的质问,一瞬间只觉这气势犹如他父王再生,一时也给唬得糊涂了,讷讷道,“是...是本王不对,所以本王该?该如何做?”

  

  廖峥叹了口气,略一抱拳道,“是草民失礼。”

  

  执明这才缓过来劲儿,淡道,“无妨,还从未有人与本王说起过这些。本王问你,若阿黎当真有了求生的念头,你有几成把握?”

  

  “至少三成。”

  

  三成,纵然如此,也不过三成。

  

  廖峥去后,执明在慕容黎的床畔坐下,望着他的睡颜怔怔良久。

  

  他已许久没有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注视着他的时候了。

  

  朱颜辞镜花辞树。

  

  他从前总是觉得,像慕容黎这样的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来的,如今劫数尽了,受遍了苦楚,便留不得了。他有时会胡思乱想,怕他耽于世情,不能飞升了,但有时又暗自地期待着他能长长久久地留在他的身边。

  

  阿黎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必是连皱纹都比旁人的好看,他希望阿黎多笑笑,脸上都是顶可爱的笑纹,眉间的褶皱,额上忧郁的纹路,都不要有。

  

  他对着他的面容,按照自己的心意,悄悄地给他描摹上皱纹。

  

  还是很可爱,阿黎就算是八十岁、一百岁,都是可爱的。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然后连日松懈不下来的神经终于在美好的想象里松弛了下来,沉沉地睡了。




  

  只是却没有得个好梦。

  

  他是在惊惧中醒来的。

  

  醒时床上空了,方才就在此安睡的慕容黎不见了踪影。

  

  “阿黎?!阿黎!”

  

  他急急忙忙地起身,想也不想地就欲冲出门去找,却听见露台有人轻声唤道,“王上,怎么了?”

  

  执明扶着额头,长长地送了口气,这才惊觉是方才魇着了,自己不知道。

  

  “无碍,阿黎怎么自己起来了?”

  

  “睡好了,想走走,就出来了。”

  

  他对着执明时眉目间总是柔和的,眼里像氤氲着一团光。

  

  “方才又来了个郎中,给你诊了脉,你睡得太熟,都没醒。”

  

  执明盘膝坐在了他的躺椅旁边,像是对于这个姿势轻车熟路。

  

  他的模样太乖,前日刚刚剃去一点儿冒出来的胡茬,今天唇下就又泛出淡淡的青,从躺椅上看起来好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让慕容黎忽然想摸摸他的头发。

  

  那撮紫色的毛被束了上去,慕容黎却莫名地有点怀念它了。

  

  从前他朝着他欢快地小跑着奔过来时,那一撮紫发就像是活蹦乱跳的小狗尾巴。

  

  执明不知他为何又忽然望着他柔软地弯了弯眼睛,也觉得心里痒痒的,有点想挤上躺椅抱着他——反正阿黎又不怕热,应该不会嫌他。

  

  但随即,他就听到了慕容黎轻轻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执明给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慕容黎抬起头看着他,拉过他的手,覆上自己已能看出明显隆起的小腹上。

  

  “动了?!”

  

  执明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贴在那柔软的衣料上的掌心沁出一点儿汗水来。

  

  夕阳把他的眼睛熏烤得发烫,也快要出汗了。



————————————TBC——————————————

一直觉得萌萌那种有点孩子气的 情重于欲的喜欢很可爱

说句老实话 黑化梗固然带感 但个人不太喜欢 

为我相信他会成长为一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温暖但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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